2018年11月19日 星期一

晚清崩溃前的四大现象

一、拒绝承认掉入“塔西佗陷阱”,大清无限期拖延宪政改革

大清末期,数千自费或公费的有为青年远赴重洋留学,他们犹如第一批挣脱两千余年极权囚笼的鸟儿,亲眼见证并认识了强大的西方世界。在自由的天空下,他们很快就认识到大清积贫积弱的根本原因来源于制度的落后。为此, 他们展开了积极而艰辛的有关“救国存亡”之路的探索。他们利用自己获得的学识结社、办报、翻译西方典籍、宣传先进理念与思想,成为一粒粒唤醒民众的火种。


正是在在国内外“私媒”的大力宣传与启蒙下,才导致不断地有大清臣民从“天朝上国”的酣梦中醒来,对大清极权统治的合法性展开了广泛而深刻的质疑,直至不再相信他们的任何虚假宣传,将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、每一个标点符号都当作调侃的笑料。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明白,大清明面上推崇的是孔儒等传统文化,实际上推行的却是《商君书》中的贫民、弱民、愚民的既定国策。

最终,两股思潮的急剧冲突终于酿成了大清朝严重的官民对立,陷于塔西佗陷阱而无法自拔的大清统治集团只能依靠毫无底线的“抓人”与“判刑”来制造恐惧、打压这股觉醒的思潮与进步的力量。然而,随着清醒过来的人越来越多,来自民间的反弹力度越来越大,再加上国内外舆论与列强施加的压力,甚至连久居深宫内苑、刻苦钻研权谋术与管家婆思维的老慈禧也意识到“非君主立宪制不能救祖宗遗留下来的江山也”!

于是,在老慈禧的主持大局下,大清终于展开了轰轰烈烈的“改革”运动。只可惜,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入,最终在涉及到八旗勋贵的既得利益时,再一次遭到了来自利益集团内部的强势阻挠----他们不仅在会议上集体围攻改革中坚袁世凯,甚至还唆使“坏太监”们用臭鸡蛋狂砸让他们这帮“阉货”集体失业的老袁同志。关键时刻,老慈禧并没有站在“改革派”这边,出于对于失去“绝对掌控权力”的恐惧,她最终还是听从老袁的建议宣布将改革的期限推至十二年以后,将改革的大难题交给下一代去解决。最终,就算有徐锡麟这种壮勇之士在公堂之上如猛虎般咆哮“凡搞假立宪必来真革命”,也未能唤醒矢志“醉生梦死”、“娱乐至死”的大清权贵集团的惊觉与猛回头。

二、不解决任何具体问题却致力于解决提出问题的人,大清君君臣臣、上上下下陷于新盛世的“囚徒困境”

世界瞬息万变,大清国破如斯,八旗勋贵们却热衷于提笼架鸟、搂着洋婆子热舞寻找“新乐子”,连最起码的“危机意识”也没有。他们不相信塔西佗陷阱,不相信市场经济,不相信民主法治,一次次白白葬送改革的大好机遇,直至逼迫精英阶层走上由“对抗”转化为“反抗”的老路。实际上,任何极权的崩溃都是从人民对他的不信任开始的。

当一个政权失去人们的拥护,并不单单是因为它有多邪恶,而是它在文化上、趣味上变成了一种拙劣可笑的东西。人们不会忘记,在苏联、东德的末期,在几乎每一个极权社会的末期,都曾发生过一模一样的事情----只要有足够多的人开始嘲笑它、鄙视它,这样的政权基本就踏上了一条不可逆的死亡之旅。

老慈禧执政期间,尚且知道启用一批“汉人能臣”——让他们充当“中流砥柱”对大清这艘破船进行缝缝补补,大搞“拆了东墙补西墙”的面子工程的干活。然而,自从老慈禧不幸嗝屁后,大清政权便旁落入摄政王载沣与庆亲王奕劻之手,这哥俩一个弄权一个敛财,先后撵走袁世凯气死张之洞,连“裱糊匠”的面子工程也懒得去打理了,只是一味地追求“有权任性”,执政就像过家家般想一出是一出,带领一帮八旗家丁全面实施打砸抢烧的高压政策,最终玩残了别人也玩残了自己,葬送掉了大清最后一次回光返照的机会。

可以说,大清统治集团在不断地给人民制造恐惧、画地为牢、严加管控的同时,也正在为自己挖好的坟墓砌上一块块“封门砖”,为自己的寿终正寝提前敲响了丧钟。有鉴于此,留给后人的启示就是:凝望深渊的人要极力避免自己也掉进深渊,编制牢笼的人一定不要将自己打造成权力的囚徒!“囚徒困境”,并不单指百姓会深陷其中,“有权任性者”似乎更难迷途知返。光绪是被慈禧软禁的“替罪囚徒”,慈禧是被八旗勋贵绑架并为其服务的“权力囚徒”,八旗勋贵又何尝不是被既得利益绑架并走向自我毁灭的“盛世囚徒”?

三、各种潜在的社会危机隐而待发,逐渐酝酿堆积形成“明斯基时刻”

在八旗勋贵与一帮阔佬遗少的顽强阻击下,大清的改革最终功亏一篑。各种潜在的社会危机非但未能得到有效缓解,反而在八旗家丁们“有权任性”的胡乱折腾下呈现出愈演愈烈的急剧攀升态势。

简单归纳起来,大清的社会危机主要包括:一、诚信危机。国不知有民民亦不知有国,官员视民众如草芥民众视贪官为仇敌。道德沦丧土匪横行,底层互害高层内斗,上有政策下有对策,政府无论宣传什么表什么态干什么事都玩不转了。二、经济危机。经济危机又包括通胀危机、债务危机、金融危机三部分。大清虽然号称GDP天下第一,但是大部分税收都变成了列强与八旗勋贵们共同瓜分的蛋糕,民众所得少之又少。政府举债,铜钱贬值,外资银行逐渐控制着大清的经济命脉,洋货不断冲击着传统手工业,民众的购买力降至史上最低点。三、灾难危机。大清末年,西方工业蓬勃兴起,大清却仍然安于自给自足的小自然经济闭关锁国固步自封。每遇灾荒之年,农民流离失所,官府却拒绝施予任何救助。被逼上绝境的灾民,要么“易子而食”,要么“啸聚山林”,朝廷追加的“剿匪”饷银几乎占去大清财税的半壁江山。

大清统治集团轻视各种危机却致力于“暴力维稳”的结果,注定了“明斯基时刻”的必然降临。所谓明斯基时刻(Minsky Moment),指的是指美国经济学家海曼・明斯基 (Hyman Minsky)所描述的时刻,即资产价值崩溃的时刻。明斯基观点主要是经济长期稳定可能导致债务增加、杠杆比率上升,进而从内部滋生爆发金融危机和陷入漫长的去杠杆化周期的风险。

贵金属货币年代,危机总爆发的主要表现形式为政府入不敷出,最终宣布破产;疯狂印钞年代,危机总爆发的主要形式表现为货币贬值通货膨胀,最终激起民怨。

四、大清臣民自扫门前雪,坐等蝴蝶轻轻挥动翅膀引发剧烈震荡的“蝴蝶效应”

既然没有人愿意去解决任何实际问题,也没有人有勇气去排解各种社会危机,那么,唯一的解决之道就只剩下继续挥舞胡萝卜和大棒隐瞒危机打压真相,一厢情愿地将灾难爆发的时间无限期向后拖延,直至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毁灭性灾难----说白了就是举国沉沦,大家一起坐着等死!那年头,谁都看明白了,既然说真话有风险,那就继续自娱自乐地歌颂盛世直至娱乐至死吧!

谁都知道雪崩之前的日子是最难熬的,但是为了苟且残喘大家还必须艰难地活下去,大清国民与大清统治集团比拼的就是谁活的时间更长。谁都知道泥足巨人必然坍塌,谁都知道深刻巨变终会到来,但是深受明哲保身的传统熏陶的大清臣民就是打死也不往外说。但是下意识里,他们总在盼望有一只美丽的蝴蝶在不经意间轻轻煽动一下翅膀,有一声轻嘘提前引爆雪灾,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忽然从天而降!直到那时,大家才会轻吁一口气:谢天谢地谢上帝,总算彻底解脱了!

既然大清统治集团迷恋枪杆子的威力与笔杆子的魅力,拒绝任何合理的改良建议,执意一条道走到黑,那么,迎接它的就必然是被暴力推翻!问题是,大清体量庞大,很难轻而易举地去撼动它的根基,除非强有力的局部哗变或者全面爆发抗争才能让它轰然坍塌。但是,以孙中山、黄兴等为代表的先驱们并没有坐以待毙,而是采取各种“敲山震虎”的方式一步步去撬动强权的缝隙。可以说,正是在这些先驱们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的舍身取义下,才导致了一只蝴蝶在不经意间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!正所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!

传说中的那只蝴蝶就是发生在湖北武昌军营内的一次“意外哗变”!武昌起义打响了幸亥革命的第一枪,就像一只蝴蝶在不经意间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,迅速引发了全国的连锁反应最终,看似无比强大、拒绝任何改良建议的大清腐朽王朝,终于在漫天蝴蝶挥舞的翅膀下灰飞烟灭,三岁的清帝溥仪在北洋嫡系的逼宫下发布了“退位诏书”----这难道不正应了那句“凡搞假立宪必来真革命”的预言吗?

大清灭亡留给后人的启示就是:看似武装到牙齿、强大到爆、不可一世的强权,实则百弊丛生、腐朽糜烂、不堪一击;而看似缺乏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民主制度,实则是安装了各式减压阀、自我修正能力极强、能及时排解社会怨恨的实用良方!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,大清的悲剧会不会成为高悬的明镜或警钟?人人都知道他们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卑劣无耻的笑话,他们自己却总将自己当成神话不会破灭的盛世传奇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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